作者 |?吳婷婷

來源 |?券業觀察

隨著證券市場監管趨嚴、新證券法的落地等，登陸資本市場的公司犯錯成本越來越大。這對因相關公司違規操作而蒙受損失的投資者來說不失為喜訊，近年也有不少投資者索賠成功的案例。

不過，券業觀察近日發現一起案子——新三板掛牌公司隱瞞真實經營情況、財務狀況，真相被揭曉后公司出現危機至摘牌，被困的投資者向摘牌公司、相關中介機構索賠訴求卻被駁回訴求。

摘牌企業和相關中介機構真的不用為投資者的損失承擔責任嗎？并不見得。

東興證券披露18億糾紛

近日，東興證券（601198.SH）發布一則公告，披露了公司及子公司近12個月內的涉訴情況。

公告顯示，東興證券及子公司近12個月涉及的訴訟累計涉案金額為18億元，訴訟類型以證券虛假陳述責任糾紛、融資融券糾紛、股票質押業務糾紛為主。在后兩種糾紛類型中，東興方面都是“受害者”、維權討債的角色，而在幾起證券虛假陳述責任糾紛中，東興證券位列被告席。

2014年11月，戶外廣告服務商時空客（831335.OC）成功掛牌新三板。當時的主辦券商為東興證券，法律顧問為大成律師事務所（以下簡稱“大成律所”），審計機構為致同會計師事務所。

作為東北當時唯一一家掛牌“新三板”的戶外廣告傳媒企業，時空客也曾受到一些投資者和股民的“青睞”。

然而，2016年4月，東興證券的兩份公告揭開了時空客的另一番面目。公告中披露，東興證券在督導時空客2015年報過程中，發現時空客存在控股股東及實控人王恩權占用公司資金的情況，且會計師事務所不能按預計時間出具審計報告，時空客存在被終止掛牌的風險。

同年5月，時空客高層大洗牌，還因涉嫌信披違規遭到證監會立案調查。

緊接著，時空客實控人占用公司資金、隱瞞公司巨額債務、違規使用募集資金、虛構業務等等一系列問題悉數被攤在陽光下。

來自股轉系統、大連監管局等相關監管機構對時空客及相關負責人的監管函、罰單也先后下達。

2017年6月，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股轉系統”）下發的紀律處分公告顯示，時空客自2014年10月（即上市起）便出現實控人占用公司資產、虛構業務合同等問題，2015年，王恩權累計占用公司資金1.86億元（不含利息）；還存在違規使用募集資金、違規信披的情況。

股轉系統還對東興證券、致同會計師事務所采取了出具警示函的自律監管措施。

時空客經營危機爆發，利潤連年下滑、資不抵債、財報難產……最終于2019年被摘牌，不少股民被困其中。

隨即，不少股民選擇將時空客、東興證券、大成律所、致同會計師事務所等訴至法庭，要求償還投資損失。券業觀察查詢相關判決書發現，投資者還訴稱，時空客在《公開轉讓說明書》中存在虛構資產的行為。

東興證券在最新的公告中，披露了4起由上述事件引發的糾紛（原告分別為：徐麗琴、李紅婭、何小英、姚大鐘），合計涉案金額約為676萬元，上述案件法院一審判駁回四位投資者的訴訟請求，且一審判決已生效。

時空客和相關中介真的不用承擔責任嗎？

券業觀察發現，真相或許并非如此。

上訴獲得階段性勝利

券業觀察注意到，除了上述四起索賠案件，還有不少投資者同樣向時空客及相關中介機構發起索賠要求。

而上述四起案件是由于投資者未在上訴期內上訴才使“駁回投資者訴求”的判決生效，還有多位投資者已經積極上訴。

券業觀察查詢裁判文書網發現，現已有周云波、費曉紅、沈峰三人已經提起上訴，要求時空客賠償投資者投資者損失，東興公司、大成律所、致同會計所、眾華公司承擔連帶賠償責任，合計涉案金額約逾3000萬元。而二審判決為撤銷一審判決結果，并指令大連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

那么，投資者如今的索賠進度如何？券業觀察致電上述三位投資者的代理律師所在律所詢問相關情況，但截至發稿，未獲得回復。

一位律師向券業觀察表示，這種情況，投資者是有權向時空客及中介機構索要賠償的。

事實上，當年投資者起訴時空客及相關中介機構之初，關于如何界定責任（尤其是中介機構的責任）就出現一波熱議。

券商的督導壓力

回歸此次發布案情公告的東興證券，其是否需要承擔投資者損失賠償責任尚需法院進一步審理。通常股民維權追責中介機構，依據的是監管層的行政處罰。但目前東興證券并未因此受到監管部門的行政處罰。

對于時空客存在的諸多問題，2014年證監會發布的《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主辦券商持續督導工作指引（試行）》，要求主辦券商進行“終生督導”。針對時空客經營問題，股轉系統給東興證券開出一張警示函：

東興證券在持續督導過程中未對時空客是否有效執行公司治理和內控制度進行進一步的核實和檢查；

在對時空客資金占用現場檢查時未按要求編制檢查工作方案和檢查工作報告；

在時空客出現不能規范履行信息披露義務情況時未對其啟動相應現場檢查；

作為時空客的主辦券商未能督導時空客規范履行信息披露義務，違反了《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主辦券商持續督導工作指引（試行）》中多條規定，對東興證券股份有限公司采取出具警示函的自律監管措施。

投行業務是東興證券的四大主營業務之一。近年來，東興證券多次提出“大投行、大資管、大財富”的戰略，尤為重視投行業務的發展。2019年，東興證券投行業務收獲頗豐，實現凈收入10.16億元，同比增長65.94%。

而在東興證券的投行業務中，新三板業務又占有很大一部分比重。

2015年，東興證券的新三板業務新增掛牌64家；2016年，新三板新增掛牌77家。截至2018年底，東興證券累計新增新三板掛牌家數約為204家。

東興證券2019年報顯示，截至2019年末，公司督導新三板掛牌公司105家。而其投行業務從業人員共有367人，這些中又僅有一部分負責新三板業務，再加上日常工作，督導壓力不可謂不重。

新三板公司與成熟的A股上市公司又不同，多為中小企業，為了能在資本市場更好運作，對券商的督導依賴還是比較大的。此外，對券商來說，與IPO等A股項目相比，新三板業務的收入其實并不算高。

據股轉系統發布的《2020年第二季度主辦券商執業質量評價結果》顯示，在96家券商中，東興證券排第76位，排名較為靠后。在合規質量扣分項中，因“持續督導業務”這一項扣分最多。

此前，一位資深投行從業人員曾告訴券業觀察，項目少有項目少的煩惱，而項目多也有多的煩惱。做業務的就這么多人，項目太多的話，其實有時候很難有針對性的為企業提供更精細的服務，在后續的督導過程中也很難保證完美。

質和量如何兩全，行業應該深思。對于今天股民索賠向時空客、中介機構索賠一事，你認為是否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