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遠山??來源/獨角金融

在網絡直播飛速發展的時代，直播打賞對于多數人來說，并不陌生。一場直播下來，榜一大哥，動動手指少則打賞幾千、多則上萬甚至百萬，不禁讓觀眾感嘆，“有錢真好”。

而直播打賞一擲千金，出手如此闊綽的背后，可能掩藏著不被多數人關注的集資詐騙、洗錢等犯罪行為。

5月15日，在全國打擊和防范經濟犯罪宣傳日這一天，上海警方通報了全國首例利用網絡直播打賞實施洗錢的犯罪案件。該案抓獲犯罪嫌疑人21名，涉案金額近億元。據《中國經營報》了解，該案源于此前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立案偵查的一起集資詐騙案。

依據警方的線索，該起案件與2020年9月被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立案的上海至雅實業（集團）有限公司（下稱“至雅集團”）高度相符，至雅集團曾以新能源車輛融資收益權轉讓名義，通過線下門店向社會公眾承諾高額收益，銷售理財產品，進而非法募集資金。而該公司老板于躍此前被曝在直播平臺打賞上億。

一夜間至雅集團人去樓空，一群投資人報警。根據裁判文書網，2017年11月至2020年8月期間，至雅集團非法集資資金13億，造成投資人損失7億元，其中兩名高管已獲刑。

出手闊綽的老板，打賞主播的錢從哪來？

早在2020年8月19日，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根據投資人報案，對上海至雅以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立案偵查，并對公司王某、肖某等7名犯罪嫌疑人依法采取刑事強制措施。

2021年1月15日，浦東分局發布“警情通報”顯示，至雅集團的王某、肖某已被逮捕，總裁王某華、副總裁趙某勇等13名犯罪嫌疑人被采取刑事強制措施。

在警方立案的前兩日，至雅集團曾向客戶及員工發布了一則良性清盤公告。該公告顯示，公司方面授權沈戩為組長處理后續工作，除必要工作人員，其他員工自2020年8月18日起停薪停職，工資結算至當年7月31日。

投資人方面，從2020年8月17日起暫停兌付，8月17日至10月19日期間盤點項目資產，10月10日起逐步兌付。同時，2020年10月10日至2021年10月9日，每月10日兌付不低于到期本金的2%，下一年期間兌付到期本金的3%，到2023年10月9日的第三年兌付到期本金的4%。

不過，投資人不滿意清退方案，公告發出兩天后，至雅集團被警方立案偵查。

截至2021年1月15日，公安機關已查封3套涉案不動產、50余部涉案車輛、10余家涉案企業股權，并凍結相關涉案銀行賬戶。

在上海經偵警方的官方微博下，有網友回復稱，公司實控人于躍YY網名為“一蓑煙雨任平生”就是至雅集團老板，他本人在YY歡聚時代旗下主播李先生、Mc小洲等身上消費總共1億以上。

圖源：微博

另有網友回復稱，“壹蓑煙雨任平生”的消費記錄顯示，自2019年6月到2020年7月，他共計打賞5500余萬元，而在多個直播平臺總的打賞上億，被部分投資人質疑其利用直播平臺洗錢。

根據此次警方的調查顯示，這些主播都曾與集資詐騙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來往比較的密切。

根據上海警方通報，經過進一步的縝密調查，警方成功挖出了一條少數網絡主播，通過接收打賞刷流量，并為集資詐騙團伙清洗轉移贓款的新型的洗錢犯罪通道。

經查自2019年6月至2020年7月期間，集資詐騙犯罪嫌疑人為了轉移隱匿犯罪所得，結識了在網絡直播平臺擔任主播的犯罪嫌疑人李某等人，提出由其在李某等人的直播間內打賞禮物，為其抬高直播人氣和曝光率，幫助其賺取直播平臺的榜首獎勵，并指使李某等人事后再將所收取的打賞錢款返還至集資詐騙犯罪嫌疑人的個人賬戶中。事成之后，李某等人還可以從中收取部分的傭金作為報酬。

回到5月15日上海警方通報的這起全國首例打賞主播實施洗錢的案件，涉案網絡主播通過接受打賞后提現轉賬的方式，為上游犯罪團伙清洗轉移贓款，并借助違法犯罪資金制造虛假流量，嚴重破壞了金融管理秩序。打賞幣中介在明知打賞幣系使用黑灰資金購買的情況下，以低買高賣的方式非法牟利，助長了違法犯罪資金的清洗和轉移行為，也嚴重侵害了行業健康發展。

泰和泰（深圳）律師事務所律師牟賀擎對《證券時報》表示，利用網絡直播打賞實施洗錢犯罪案件，反映了因法律本身滯后的特性導致相關立法配套不完全的現象，也表明了行業監管不到位。目前，直播平臺的經營發展仍處于初期，平臺對用于打賞的資金未盡到資金來源核查義務。

以新能源車為噱頭，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

至雅集團成立于2010年，董事長、實控人、法人代表均為于躍，其持股99%。該公司官網描述為“定位為國際化實業集團”，業務布局跨足醫療健康、大金融、融資租賃等行業，而網站展示的多數內容為描述戰略愿景。

公安部門曾披露過這家公司真正的業務。

2020年9月，經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調查發現，自2017年12月起，至雅集團未經過有關部門批準的情況下，通過在福建、山東、湖北等地設立線下門店，以承諾支付7%至12%不等的高額收益為餌，以特種車輛和新能源車輛融資租賃收益權轉讓為名，通過銷售各類理財產品的方式向社會不特定公眾非法募集資金。

至雅集團新能源車輛融資租賃業務，主要依賴旗下公司青島鼎盛富強融資租賃有限公司（下稱“青島鼎盛富強”），該公司成立于2017年，股權穿透后，背后的實控人同樣為于躍。

圖源：天眼查

一名參與相關項目的投資人曾對《南方都市報》介紹，至雅的“項目模式”為在承租人向汽車經銷商購買車輛時，其作為融資租賃公司，一面與廠商簽訂購買合同，一面與承租人簽訂融資租賃合同，由承租人按期償付租金。

天有不測風云。2020年8月，等著回款的投資人突然發現，錢沒有到賬。至雅氫能源貨車融資租賃生意失敗后，投資人紛紛報案。

據該公司官網顯示，于躍曾于2020年8月14日還在柬埔寨參加了一個地產項目的活動。此外，在公安機關查處的犯罪嫌疑人名單中，未顯示于姓在其中，因此可以推測，直到公司被立案偵查時，于躍并未回國。

根據裁判文書網，至雅集團以及多家關聯公司，向社會不特定公眾銷售融資租賃受益權轉讓類理財產品，以此非法募集資金約13億余元，至案發未兌付本金7億余元。

圖源：裁判文書網

其中，擔任至雅集團旗下至雅企服福建省區域經理、業務副總裁、負責理財產品銷售等工作的蘭某，犯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被判處有期徒刑6年3個月，罰款25萬元。此外，擔任至雅集團副總裁的李某東，被判處有期徒刑5年10個月，罰金20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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